中国的“无聊猿”在哪里？数字藏品市场的机遇与挑战

作者：阿里研究院 宋逸群、柴爱新、苏中  

2021年，一只“无聊猿”搅动了Web3.0的世界。作为一个NFT项目，“无聊猿”从当年4月上市至今，交易总额已突破20亿美元。2022年3月，创作团队Yugalabs在融资中估值已超过40亿美元。

NFT是2021年度最热门的互联网话题之一。全年销售额达创纪录的177亿美元，同比增长200多倍，均价也从前一年的49.18美元大幅上涨到807.52美元。市场腾飞带动买家和卖家人数增长，也让这一领域的潜在风险浮出水面。

2022年以来，繁荣的NFT市场受到重创。随着全球通胀预期高涨，美联储进入加息通道，收紧市场流动性，导致投资人纷纷离开高风险金融投资，NFT市场也随之迅速降温。今年以来，NFT市场交易额相比2021年大幅缩水约9成，一些最受欢迎的 NFT价格下跌了50%。另外，包括NFT在内的加密资产市场引发了美国监管部门关于洗钱、非法融资、内幕交易、欺诈等方面的担忧。

中国的NFT始于“数字藏品”，也就是对于特定的文化商品、艺术品，利用数字技术生成对应的数字凭证，在保护其数字版权的基础上，实现真实可信的数字化发行、购买、收藏和使用。数字藏品有什么样的想象空间？应该如何发挥数字藏品给品牌、消费者和企业带来的价值，并规避风险？

海外NFT市场的发展与风险

NFT（Non Fungible Toke）是什么？它是一种数字资产的权益凭证，通常映射实物资产或者数字艺术品托管方存储的数字图像、音乐、游戏道具等虚拟资产。NFT基于区块链技术，其拥有者通过数字钱包保存NFT的数字权益凭证。

NFT提供了一种崭新的机制，它可以在没有中介的情况下保护并验证数字资产的所有权，催生出数字资产领域众多的创新案例。

图表 1. NFT铸造、流转过程 (数据来源：国信证券)

注：国内NFT（数字藏品）不能转移和二次交易

在海外市场，购买者通过直接购买、竞价或接受空投方式获得NFT。国际NFT市场以美国为主，经过2020至2021年的加速发展，已形成了以下3大特点：

一是公开交易市场日趋成熟。创立于2017年的OpenSea为代表的NFT公开交易市场占到目前交易活动的58.7%，至2021年8月日均成交额超过1亿美元。

二是公共交易平台和元宇宙多链并行发展。Opensea可交易NFT品类范围覆盖艺术品、收藏品、体育、音乐、集换式卡牌、虚拟世界等80多万种、NFT数量超过3千万。无聊猿等项目在公开市场发行同时打造自己的区块链体系，可以实现跨链交易。

三是海外NFT通常被作为证券进行管理。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认为NFT的本质为证券，购买者也可将其直接作为知识产权等无形资产使用。

图表 2. 李宁购买的无聊猿NFT用于设计和品牌活动

数据来源：李宁官方微博

海外NFT交易大多与虚拟货币以及以太坊等公链挂钩，相关技术架构无实名、无风险管控机制，造成恶意炒作的金融泡沫和洗钱等合规方面诸多风险。如何探索出一条新的发展模式，让NFT脱离虚拟货币和公链的交易式，建立起更加完备的监管制度，是保证国内市场合法合规以及健康发展的前提。

中国数字藏品产业的现状与挑战

同海外NFT相比，中国数字藏品为了避免风险，不允许数字藏品二次交易，购买者也只拥有收藏权和有限转赠权。

2021年5月20日淘宝阿里拍卖推出了全国首个数字艺术品专场。同年6月蚂蚁集团“蚂蚁链粉丝粒”小程序（现已升级为鲸探App）限量发售的敦煌飞天、九色鹿主题付款码皮肤数字藏品。

另外，不少国资和相关机构也开始数字藏品尝试。如浙江省国资企业杭州国际数字交易有限公司上线了首家由国有资本支持的数字藏品交易平台——虚猕数藏，在阿里资产上首次发售多款数字藏品。山东省也启动首个国有数字藏品交易平台“海豹数藏”。

在避免泡沫化的大背景下，国内数字藏品更多与产业转型、品牌增值等发展目标绑定。如八达岭2021年年底在蚂蚁链发行冬奥数字纪念门票数字藏品等。不少品牌也都希望通过数字藏品所展现出的科技感、现代感激发年轻消费者的兴趣，打造品牌知名度。五粮液、小鹏汽车纷纷发售数字藏品。

综上所述，中国数字藏品市场正呈现互联网先行、国资与机构跟进，数字藏品与实体产业关联更紧密的三大特点。

图表 4. 八达岭、小鹏汽车数字藏品

据阿里、鲸探等数字藏品平台和财通证券研究所联合统计，仅2022年4月数字藏品的单月总发行额达3亿元，已经超过2021年全年发行额。

然而，在数字藏品领域，并不是所有地区都适合“大干快上”。发展数字藏品要有影响力较大的IP资源，结合数字藏品实现溢价的产业基础和发挥基础支撑作用的数字技术。在各地加速发展数字藏品的过程中，还需要冷静思考和应对数字藏品产业带来的重要挑战：

一是要在合规前提下实现数字藏品的健康发展。2021年全球NFT交易量的爆炸增长，吸引了大量市场化主体涌入NFT领域。过热追捧应警惕资产泡沫化风险。实现数字藏品的发展必须在避免虚拟资产泡沫化的前提下，实现对新兴领域的监管，才能实现健康发展。

二是建立健康的产业生态，鼓励探索数字藏品与实体产业结合的创新盈利模式。目前数字藏品开发的许多项目都处于“试水”阶段，需要找到更多与实体经济、与品牌融合的数字藏品。

三是要在发展数字藏品的过程中加快布局下一代互联网前沿技术，特别是加速加密计算等数字技术流通基础技术的发展。今年3月IEEE全票通过首个隐私计算一体机国际标准立项，该标准由蚂蚁集团、国内外专家共同参与筹备，目标是降低隐私计算技术使用的门槛。

如何建立良性的数字藏品市场？

一是要引导NFT服务实体产业成为促消费新抓手。中国将数字藏品定义为“藏品”，鼓励其作为新模式，服务于传统产业创新发展和品牌建设。拥有业务创新能力的企业将在这一趋势中获得先机，真正产生价值的应该是数字藏品服务传统业态升级改造。数字藏品发展需要良好的产业生态。建议将数字藏品作为文旅餐饮住宿等消费复苏及商业品牌、商圈商城消费复苏的创新抓手，以数字藏品活动带动消费复苏。

二是要发挥文化技术资源的优势，推进“区块链+”深度应用。对具有丰富传统文化资源的城市，可以考虑加速分批、分类将文化、艺术、景区、商业品牌等数字化过程深度嵌入自主可控可信的区块链。实现优质数字艺术品有序流通和交易。

三是形成以政府为主导、交易机构为支撑、科技企业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良性互动的运作模式。要充分发挥市场的竞争机制，促进数字版权资源产能的释放，也要规避天价版权的出现与恶性竞争。同时，服务平台应基于在大型机构、企业的试点经验进行调整后，逐步向中小机构和企业开放。并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建设，适应新技术、新网络、新消费的时代背景。

四是建立公益绿色的数字藏品的价值共识机制。数字藏品的铸造、交易都需要消耗算力资源。实现绿色NFT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使用绿色新能源，代替通过燃烧化石能源而得来的高排放的电。同时需要将绿色资本引入区块链市场，助推NFT项目以“低碳”甚至“零碳”的方式运作。建议出台政策支持机构、企业或个人积极参与数字藏品公益活动，探索碳资产数字藏品从而抵消相关排放，实现碳中和，在创新公益模式的同时，对技术赋予更多温度。